到汕头看第九届中国画展，专门到珠海去看澳门。那时澳门还没有回归，只能隔着栅栏往南望，不过瘾，乘船从海上看，能看见楼、路和行走的车，甚至人，一切像隔着一层纱，很神秘。

回归多年后去澳门，为出席一个画展开幕式。走过拱北便是澳门，行走在大街上，感觉与内地没有两样，只是建筑陈旧了些，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繁华。除了市中心那几座标志性建筑外，都是年代久远的房子。特别是澳门老街，是各个时代、各种风格的建筑的大杂烩。沿着弯弯曲曲的石子路走进小巷，让我一下子走进古代，走入马致远《天净沙·秋思》的词里，老屋、老树、老人。只不过，夕阳西下的时候，没有“瘦马”，也没有“断肠人在天涯”。

澳门与珠海原本只隔着窄窄的海峡，回归后，允许围海造田，分隔两岸的海峡已变成一条小小的内河。对岸如林的高楼，卧波的飞虹，灿烂的灯火与澳门的风景融为一体，此岸，彼岸，恍惚中，我不知道身在何处。

湾仔餐厅，葡式名店，店面不大，雅致安静，抵澳第一顿饭是在这里吃的。走进青藤爬满的小屋，友好协会会长早早在等候在那里。一张长桌，宾分两边，菜吃完一道再上一道，葡萄酒，每人象征性倒了一杯。宾主聊着、喝着、吃着，空气就象凝固了似的。会长人称平哥，澳门当地人，六十多岁的人，很热情。他说，澳门人国家意识很强，都说回归好。澳门福利好，用电超过三百元才交一百，用水也一样。过去葡萄牙向澳门征收重税，葡萄牙的医院只给葡萄牙人和军人看病，不管本地人，还是祖国好。

平哥陪我们逛街，看老炮台。沿着碎石铺就路拾级而上，斑驳的城垣，一排黑洞洞的大炮，让历史的沧桑扑面而来。几百年前这里是葡萄牙人与菏兰人激战的地方，其实也就争夺一个晒网的地方、一个休憩的落脚点。葡萄牙人打跑了荷兰人，占领澳门七百年。

老炮台是澳门的制高点，登高远望，澳门全景尽收眼底，炮台右下脚是大三巴牌坊，是澳门最著名的风景。其实，以前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教堂，经过三次火灾，变成了今天的模样，一堵大门孤零零矗立在那里，成了一座牌坊。

离大三巴牌坊不远处，有一座庙，香火很旺，庙里供奉的是哪吒，在我印象里是《西游记》里“哪吒闹海”的主角三太子，澳门人真的很实际，只要能保一方平安，就当神仙供养。

澳门以博彩为特色，赌场比比皆是。老炮台正南方是葡京大酒店，世界三大赌场之一。一座金色丫形建筑，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，紧挨着是一座椭圆形建筑，人称金丝笼，也是澳门标志性建筑。听说金丝笼是富丽堂皇，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住有住，赌客进了金丝笼，就乐不思蜀，大把的票子推来推去，昏天黑地。难以理解的是葡京大酒店建在几十门大炮射程之内，从风水学来讲，是最不好的地方，竟然兴盛不衰。平哥说，赌场是什么地方？是一个纸醉金迷的，令人消魂的地方，也是一个演驿人间悲欢的所在，进去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全身而退的。赌场对炮台，恶对恶，也就抵消了。换句话说，也只有赌场能建在这个风水极恶的地方。

入住酒店时，朋友告诉我，这里也有赌场，所谓娱乐总会都是赌场。其实，澳门的大多数酒店里有赌场，只是规模大小不同而己。赌场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么乌烟瘴气，进出都是衣冠楚楚的人。酒店里各种商店，各类品牌应有尽有。在澳门赌博不违法，但这里注定有悲欢。那些喜形于色的肯定赢了钱，那些哭丧了脸的一定输得精光。我暗暗观察了一遍，哭的比笑的多。

澳门只有30多平方公里，60多万人口的小岛，每年净收入达六千亿美元，这些钱从哪里来？靠的是博彩业。世界各地尤其是内地的民众，如过江之鲫，奔向这里，博个输嬴，碰个运气，指望一夜暴富。我问平哥，澳门人赌吗？平哥说，几乎不赌。十个赌博九个输，过去参与赌博的没有不破产的，政府要用利润的百分之四十养活百姓，还有泥玛的抽头，参赌的人能赢吗？

办完入住手续，坐在房间里，望着窗外五彩缤纷的喷泉发呆，“叮当”一声，手机响了，朋友发来一段微信“人生是一场豪赌”。我回了一句“天上如果能够掉馅饼，你就中奖了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