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风一挥袖,花儿绽放,多肉发芽,连狗儿也笑得灿烂。一切生灵以不可阻挡的力量复苏着,那份对新生的茫然,如大梦初醒。
在一片灰褐色中,忽然冒出的星星点点的绿,给我们带来了最初春的消息。低沉晦暗的冬天,墙角的一蓬新绿,尽管是再平凡不过的野草,也会让人惊喜万分,那毕竟是生命绽放啊!对于草,我们这代人有一种天然的亲切。饥馑年头,没人当回事的小草,曾经给我们带来多少希望。 田垅边、小道上、沟壑里生长的,被归为草的野葱、野蒜,腌渍起来,可以作为佐餐的咸菜,荠菜更是难得的美味。至于蒲公英和马齿苋,晒干后可以卖钱,还有一种不起眼的小草,能够治疗蛇毒,救人性命于危难之中。 多少次,我们在北风中轻轻吟唱:“夜半三更哟盼天明,寒冬腊月哟盼春风,若要盼得红军来,岭上开遍映山红。”唱着、唱着,山青了,水绿了。在温暖的阳光下,我们拔“茅针”、吃“油端子”、放风筝,尽情撒欢。“春风又绿江南岸”,燕子回来了,可是归来的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少年。 二月春风似剪刀,先裁出了柳叶,又吹开了桃花、杏花和梨花,万紫千红,争芳斗艳。故乡房前屋后的垳上、沟边种得最多的是桃树,东一片、西一片,错落有致,别有一番风味。好风一夜吹,新花一万枝,隐隐约约的桃花,远远望去,好像天上落下的一大片朝霞,无意中触碰到树枝,花枝乱颤,落英缤纷,那花瓣洒落在身上、脸上,岂止惊艳,简直摄人心魄。 最难忘记的是沧河南岸的两片桃园,每片桃园都被夹沟环绕着,像极了“三生三世,十里桃花”的情境。据说园里有狐仙和各类精怪出没,所以花开的时候,没有人去。我不管这些,常常走入桃林,独自享受这无边的宁静。晴天,躺在松软的草地上,看成千上万的蜜蜂、蝴蝶在花丛中飞舞。雨天,撑一把纸伞,遥望闸桥下的乌篷船,猜想进进出出两位老人是何方高人。 当雨脚儿扫过大地,油菜花就如奔涌的潮水席卷而来,大江南北,漫山遍野,顿时变成金色的海洋,浓浓的花香弥漫整个世界。每当油菜花开的时节,经常会想起一首诗:“百亩庭中半是苔,桃花净尽菜花开。种桃道士归何处,前度刘郎今又来”。刘禹锡因诗闯祸,十四年后重游玄都观,种桃的道士不知所终,当年打击刘禹锡的权贵们也不知道去了那里。 不管你喜欢不喜欢,接受不接受,春天赶着节拍款款而来,又随着日历的一页一页翻开,匆匆而去,一个新的奔赴,已在路上。 在这个蜕变的季节里,我们不妨学一下庄周,做一个逍遥的美梦,让自己幻化成一只大鹏,不鸣则己,一鸣惊人,不飞则己,一飞冲天。 春风十万里,等待着你十万好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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